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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規矩(圖文: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以前工作的時候,我常常在監察院、立法院、行政院外面看到一個老先生,身體的前後背著兩張抗議的牌子,在那附近走來走去,多年以後,我才知道當初那個老先生,是被冤判死刑的江國慶父親,一個為著孩子冤屈而走的父親。

 

我從電視新聞上看到一個父親帶著孩子準備跳下天橋,那時候的我看到了這個事件,卻要到多年之後看「不能沒有你」的電影,才知道那個父親的無助與在法律上所面臨到的僵局。

 

我在網路新聞上,看到了苗栗大埔張藥局因為不願意配合苗栗縣政府徵收而抗議,也一直到了大腳小腳走讀台灣的時候,認識了張藥局的彭姐才知道,張藥局買了那個房子開個藥局營生,但是房子已經配合政府拆了一次、修建一次、又拆了一次、又修建一次,這次只剩下六坪大的空間了,還要面臨的三次的徵收。

 

這一次,是第三次的徵收,沒有經過屋主的同意、沒有寫同意書、連土地權狀都沒有交出去,房子就變成縣政府的了,於是,一個守著藥局的家庭主婦開始了跟政府的抗爭與決鬥,她為的是保衛自己辛辛苦苦才擁有的房子、她抗議著、也保護著不會有下一個人的房子,用同樣的方法,被政府搶走。

 

也因為站在大埔的張藥局前面,我才有了一個很深的體認,我們每天看了很多的新聞、看了許許多多的資訊,我們知道了這個世界發生了這件事情,卻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知道了有人在抗議,卻不知道他在抗議些什麼又為何抗議?


我們知道了有人帶著孩子準備跳下天橋,卻不懂他為什麼而跳?


我們知道了有人在立法院打架,卻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事情而打,為什麼一定要用打的才可以凸顯問題?


我們知道了有人跟政府作對,卻不知道,他們其實只是對政府強盜的行為做出反抗?


我們知道政治吵吵鬧鬧,卻看不懂他們在吵什麼?


我們知道政治很骯髒,卻看不懂為何骯髒?


我們知道有「都市更新」,卻不懂裡面藏了多少的細節與利益?


我們知道,卻不懂。

 

從當媽媽到現在,我知道很多人都很堅持,孩子一定要守規矩。


老實說,我從來不是一個聽到「這是規定」就遵守,而不問「為什麼」的人,因此,只要我媽媽規定九點回家,我一定故意晃到九點十分、二十分、三十分,一天一天的往後延,沒事也不想那麼守規定的回家。


當自己有了自己的家之後、有了孩子之後,我家從來沒有家規,也從來沒有規定。


我想,所謂「社會規範」這件事情,之所以大家都選擇要遵守,那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因此,我不需要搬出一堆又一堆的規定強逼著孩子要遵守,我只想帶著孩子去看看這些「規矩」為何該存在,有沒有必要存在,有沒有必要遵守。


也是因為如此,我才開始很認真的想,我從小背到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快快行」的口號,存在的目的是什麼?


想了很久之後,我用畫紙畫了馬路,用玩具車對著一歲多的女兒解釋,如果沒有紅綠燈的這個規則,每一台車都想往它想去的方向走,到最後只是車子全部在路中間打結,哪裡也去不了。


為了大家都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大家約好,綠燈的那一方可以行走,紅燈的那一方,犧牲一點點時間,讓對方走。


我在紙上解釋這個觀念,我也在馬路上抱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觀察紅綠燈時,車流的行進方向,直到她懂為止。


為了讓孩子懂為何不能在餐廳跑,我帶著她一起觀察餐廳服務生的工作,我還抱著她,請她手上拿著一個大碗,看看她站在服務生的視線,看不看得到比她低很多的孩子跑過來?


我讓她摸摸剛剛上菜的碗盤溫度、菜肴溫度,讓她想想這一盤菜如果因為奔跑的孩子而翻倒,倒在頭上的後果將會如何?


當孩子問我:「為什麼要吃完飯才可以吃零食?」,我拱起雙掌形成一個圓圈,解釋著胃有它的容量,該如何吃才有營養又可以留空間給餅乾。


當孩子問我:「為什麼要吃完飯才可以喝汽水?」,我告訴她:「汽水有氣,會漲滿著胃,還會刮傷了胃。」,我隨手拿了一個小湯匙,輕輕的刮著她手上的皮膚,又隔著袖子刮著她手臂,告訴她:「汽水像這個湯匙一樣,會這樣輕刮妳肚子內的胃,有的太嚴重還會流血,如果妳先吃飽飯了,就好像穿了衣服,這些食物會保護妳的胃,即使還是會侵害妳的胃,可是畢竟有食物保護著,就跟有一層衣服一樣會保護著妳的胃。」


每次在公共交通系統上,有人讓座或者看到博愛座的標誌,我會一一的解釋為何要讓座,別人讓座給我們又是有哪一種的體貼心情,我在車廂表演著什麼叫做「重心不穩」,老弱婦孺又有哪些原因,在重心不穩的地方有那樣的危險性。


 

當孩子還小的時候,我瞭解她還不會控制自己的音量,我帶著她蹲在音響旁邊,轉著音量的鈕,聽大聲跟小聲,然後,假裝自己是音響,玩大聲跟小聲的遊戲。


不懂為何在餐廳不能大聲講話,我會告訴她:「這樣會打擾到別人的用餐。」


孩子還小,不懂什麼叫做打擾,我除了解釋「打擾」就是「打斷、擾亂別人的心情與工作。」之外,我還在她看電視影片的時候,故意在她旁邊唱歌,當她抗議的時候,我很正式地說:「喔!對不起,我打擾到妳了嗎?」


當她問我:『媽媽,為什麼妳要去上廁所還要問我,還請問我可不可以去上洗手間?」,我回答:「因為我想要知道妳準備好我要離開了嗎?準備好了才不會玩到一半發現媽媽不見了,如果媽媽帶妳出去外面,妳沒有告訴我,就一個人跑去上廁所,我一定會急到哭出來,我希望妳去哪裡都跟我說一聲,所以我去哪裡也要跟妳說一聲,這是體貼到對方的心情,不想對方擔心難過。」


當孩子還小的時候,收到別人給的東西與好意,不會說謝謝,我不會在旁邊一直說:「說謝謝!說謝謝!」,我不會逼著她背「請、謝謝、對不起!」,而是表演給孩子看,當我滿心歡喜地送妳一樣東西,妳收下了卻沒對我有任何表示,我一定心理想「好難過喔!原來我送的東西她不喜歡,或許她不喜歡別人送她東西,以後別送了!」


說 『請、謝謝、對不起!』,不是一個反射動作,不是被規定,而是一種禮讓別人、感謝別人、知道造成別人困擾的一種表示方法。


同樣一件事情,這種說法孩子不懂,換下種說法,說的不懂,用道具解釋,還是不懂,用演的、用觀察的。

 

每一個對別人來說的「規矩」,對我跟孩子來說都是一種思維的訓練,去瞭解、去觀察、一起在網路找資料、去對話與分析瞭解。


我不會對著孩子說「閉嘴」,卻會告訴她在這個場合為何大家必須要安靜?


我不會對著孩子說「不准跑」,卻會告訴孩子為何這個地方不能跑?有哪些危險性?


我不會對著孩子說「吃飯不要躲在桌子下玩」,而是會告訴他們「這樣會打擾這一桌人吃飯。」,如果這一桌的人不介意,也同意,孩子們還是會在桌子底下玩車,等著大人們吃飽喝足盡情聊天。


也因為孩子我才懂,所有的「規矩」其實是對別人的一種體貼與理解,不該只是一種限制、不該是一種被評斷行為、乖不乖的標準。


遵守交通規則,其實是體貼別人有行的權利。


禮讓博愛座,是體貼別人身體狀況不適合重心不穩的車廂。


適不適合喝汽水、該不該吃糖果,是體貼身體的負擔。


不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是尊重別人的用餐權利。


所謂的規則,是一種體貼,不是一種壓迫。


當孩子體貼了大人,在餐廳中一起吃飯,大人也該體貼孩子,在餐廳中不耐久坐,等大人聊天的無聊。

親愛的孩子呀!


妳的母親我每天看了很多的新聞,卻看不太懂新聞。


妳的母親我從小背著「紅燈停、綠燈行、黃燈快快行。」、「看到長輩要問好!」、「請、謝謝、對不起,常常講。」,一堆又一堆的守則跟口號。


妳的母親我很會背,也很會利用口號,我還曾經飆著快車自以為帥的說:「紅燈就是拿來闖的。」

 

我也曾經看到遠遠的黃燈,卻猛加油門,並且一臉無辜的說:「黃燈快快走,不是嗎?」

 

親愛的女兒呀~

 

我卻是因為有了妳,才真正的『懂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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