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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解讀


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就讀國中的時候,有一天傍晚全校打掃時間,同學們在黃昏之下各自做著自己的份內工作,哄鬧的氣氛下看似雜亂其實很有各自的步驟,忽然間同年級的某一資優班同學,全班都一一的走出了教室,一個人跪著一個階梯,就在面對全校中庭的階梯中,跪向中庭,全班從二樓開始,在大階梯的兩旁各跪一個同學,就這樣從二樓排排跪到一樓。


 

那群同學中幾乎都是我認識的朋友,大家從國小到國中,有些是鄰居、有些從小分班到大多少也同班過,那一天,沒有人敢走近那個大階梯,深怕他們覺得丟臉,也沒有人敢問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必須要全班跪給全校看?


 

一直到畢業多年之後,有一次跟當初的同學們聊起,才從他們憤恨的眼神與語氣當中知道了那一天,引發老師如此大的怒氣的原因,其實只是因為打掃過後,班級後面的垃圾桶旁有一張沒有丟中垃圾桶的衛生紙,老師氣急敗壞的想要知道那張衛生紙到底是誰丟的,然而經過了大掃除的紛亂,誰也不知道是誰丟的,就如此,為了一張沒有投進垃圾桶的衛生紙,全班同學必須排排跪給全校看。

 


即使事隔多年,同學們講到這件事情,還是憤恨的罵著那個老師是個變態,存心只是想羞辱學生,那一天的羞辱即使過了多年,依舊留在每一個人的心中,不論是曾經跪過的同學,還是在一旁看到的隔壁班同學。


 

然而,對同學來說是嚴重羞辱,對當初那個老師來說,那一班卻是她洋洋得意的一班,她認為那一班得以升學率如此的高,都是她「教學嚴謹」且管理嚴格,她得意著她必須用重罰來讓學生警惕,並且學到是非善惡。


 

雖然,在我們的認知當中,那一班的同學從國小到大都是資優生,我不懂才剛剛當她們一年的導師,是不是真的影響如此大,因為當嚴師而提高升學率?

 


我也不懂,為何一張丟不進垃圾桶的衛生紙,必須要動用全班下跪,而去明辨所謂的「是非善惡」?


 

同樣一件事情,在老師心目中所想的是「我處罰學生是為學生好,要讓他們懂羞恥。」,在學生的心中卻是「那個變態老師,分明就是羞辱學生為樂。」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解讀。


 

讀了政治之後,我在練習著,某一個政治人物在電視上的一句發言,必須要去解讀他背後的意義、去看懂他真正想要傳達的訊息、去看懂他到底是想講給誰聽、想營造出那樣的環境與態勢。


 

也只有那個時候我才真的懂得,原來,我們都用同一種的語言,講著同樣的事情,卻有不同的解讀。


 

每個人都用我們聽得懂的語言,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



 

當了妻子與媽媽之後,我才瞭解,夫妻之間、父母與孩子之間,原來有很多聽不懂的話、原來有很多的各自解讀。


 

當孩子生病的時候,父母擔心的說:「活該誰叫你穿衣服都不穿?」,父母以為這樣說孩子可以得到教訓,以後叫他穿衣服就不會抗拒。

 


卻不懂得為何孩子長大之後,面對生病的父母,心態卻是「活該,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事情,才會生病。」「誰叫你要生病?」


 

當孩子不乖、不服從父母的旨意時,父母出手就是打、就是責罵,父母的心態是「我在教你」,對孩子來說卻解讀是「以後如果有人不聽我的話,我就可以打他。」,「誰叫對方要惹到我發脾氣動手。」



 

當父母覺得就是該賞罰分明,有好的行為就可以用東西獎勵,有不好的行為就可以剝奪對方的喜好,我們以為這樣的賞罰分明可以讓孩子懂得是非,卻不懂孩子為何長大後也會在父母提出要求的時候,問著:「你憑什麼?」


 

為了讓孩子多吃一口飯,父母用盡責罵、恐嚇與威脅,孩子不懂父母為何要逼自己吃飯,只是知道,每次用餐的時候,都要配著母親恐怖的面容一起下飯,孩子只知道,父母都強迫他們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


 

為了擔心孩子看太多電視影響視力,在電視旁邊放著鬧鐘,即使電影演到一半,只要鬧鐘響了就必須關機,對母親來說是保護眼睛,對孩子來說卻解讀成媽媽剝奪所愛、打亂了他的思緒、打亂了他看影片的整個影片結構與思緒、打亂了他的專注力。


 

有一天,小外甥來我家做客,我帶著他跟女兒一起去採買,在馬路上,兩個孩子就嬉戲了起來,我帶著他們走到路邊,蹲下來告訴他們:「不好意思,請打擾一下,我知道你們很想玩,不過在馬路上這樣玩很危險,車子來了會閃避不及,有可能會造成你們的受傷。」

 


四歲多的女兒很正經地說:「媽媽你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我回答她:「我知道你們會小心,可是我還是會擔心,因為你們對我很重要,可以不可以體諒一下我的擔心,等到回家再玩?」


 

女兒乾脆地答應了我,上了國小的外甥確若有所思。


 

晚餐的時候,小外甥說:「阿姨,我覺得妳很奇怪,我在馬路上玩,媽媽會罵,你給我過來,不然我打你喔!可是你卻會說,這樣很危險,我會擔心。我不吃飯,媽媽會說餓死算了,妳卻說,我很尊重你的感覺,不過我還是會擔心你吃不夠,會讓你打球沒力氣 ,你可不可以餓的時候告訴我一下?我覺得我媽媽就是愛罵我,一點都不愛我。」


 

那時候的我才懂,我們當父母的人太高估了我們的孩子。


 

以為說:「再不吃,你餓死算了!」,一個孩子會懂我們是在擔心他的營養,而不是詛咒他。


 

以為說:「活該誰叫你不穿衣服,感冒了吧!」,孩子會懂得我們對他感冒的關心,而不是幸災樂禍。


 

以為說:「叫你不要這樣溜滑梯,你偏要,等一下看你跌死算了!」,孩子們會懂這個動作的危險性,而我們是一種關心,而不是咒罵。

 


我們以為說:「我跟孩子談過了!」問題就是解決了,孩子卻解讀成,媽媽偏袒,問題更大。



大人可以解讀那個老師的情緒與用心,卻解讀不了留在班上每個孩子心中大大小小的傷。


 

我們太高估了孩子,以為他們跟一個懂政治分析的大人一樣,都可以正確的解讀每個父母語言背後的真正意義與心情。


 

我們甚至太高估了一群國中生,在全班下跪的時候去瞭解原來這是老師要我們懂羞恥心、明辨是非,而不是只為了一張衛生紙而叫學生下跪的變態行為。

 


我們高估了每個身邊的人,都會懂得我們的苦心。


 

卻忘記了,在政治上,有各自不同的解讀。

 

 

在親子間,也有各自不同的解讀。

 

 

我們用著同樣的語言,說了很多別人聽不懂的話。

 

 

我們忘記了,同樣一句話,別人的心中,解讀不同。


 

 

一個家庭,各自解讀。

 




 

 

 

 

 

 

 

 





PS。我們可以解讀大人教孩子背後的善意,卻很難懂得孩子們到底是如何解讀,希望多年之後,這不是我們想唱給孩子聽的歌,祝福每個被愛的與愛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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