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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責任的傷害(圖文: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從小四兩歲開始,我就很納悶為何一個才兩歲多的孩子,會指著路人說:『哈哈哈!那個人好矮。』、『那個女的好胖!』,這樣的疑問放在我心中三年了,困擾我許久。

 

最近,五歲的小四雖然有很多的朋友,可是漸漸的沒有幾個朋友願意跟他一起玩,漸漸的,當他邀約朋友說:『我們過去玩球好不好?』、『我也要跟你們玩扮家家酒遊戲。』的時候,越來越沒有朋友願意理他,甚至不讓他進來玩。

 

前陣子,當他跟著朋友小日一起跳著跳跳床玩時,小四會在跳起來的時候出拳打在一旁的朋友小日,當別的大人問他:『你為何要打小日呢?』,小四會大聲的說:『我只是在玩打架的遊戲,打架難免會受傷,我只是在玩而已。』

 

當他拿著玩具車往小日身上丟的時候,大人問:『請問你為何要拿車丟他?』,小四也會理所當然的說:『我只是在跟他玩飛車的遊戲。』

 

當他一把將更小的小孩推到水中,大人抱起因為驚嚇而大哭的孩子時,他會說:『我們在玩,他擋到我了。』

 

當他帶領著朋友小丁一起玩,他先推了一個小妹妹,小妹妹哭了的時候,他會扯開喉嚨大聲的說:『是小丁做的,我只是在玩。』

 

小四在傷害別人的時候,總是說『我在玩』、『只是開玩笑』。

 

當他欺負別人而被質疑的時後,總是先把過錯指向別人,常常讓大人引導到錯誤的處置,冤枉了別的孩子,也讓小四的父母覺得,都是別的孩子帶壞小四的。

 

小四的母親看著這一切,不說話、也不處置,這讓即使想幫助小四的大人也沒立場說話,每一次小四傷了別的孩子,小四從來沒有道歉過,或許對他的父母來說,這也不過是小孩子在玩,沒必要大驚小怪,但是,這些結在每一個孩子身上,沒有解開過。

 

或許小四不知道,當他在打小日的時候,每一個朋友都在旁邊看到了。

 

或許小四不知道,當他對著小日身上狂丟玩具車的時候,每一個孩子都知道了。

 

或許小四不知道當他推別人入水的時候,別的朋友也在看。

 

或許小四不知道,每次出了狀況,馬上把責任推給自己身旁朋友的時候,其他的孩子們也都看到了。

 

或許小四不知道,當他說:『我只是在跟他玩。』,就可以打人、就可以踢人、就可以拿玩具丟人,就可以不需要道歉的時候,每個孩子都不敢跟小四『玩』了。

 

後來有一次到小四家,整個謎底才揭開,小四家中有一個小小的店面,從出生開始來來去去的客人,只要看到小四總是不忘了逗弄一下這個可愛的孩子,從『好可愛』開始,到捏一捏孩子的臉、胡亂搓一搓孩子的頭。

 

因此,小四的爸爸會走過小四的身邊就會敲他一下頭,小四大聲的抗議後,爸爸會說:『只是跟你玩而已。』

 

小四的媽媽會忽然想到就捏起小四肥肥的臉龐搖晃的說:『你怎麼這麼可愛?』,等小四大聲抗議後,媽媽會說:『哎呀!只是跟你開玩笑的。』

 

小四的阿嬤會偷偷的咬一大口小四手上的冰棒,小四大聲抗議後說:『哈哈哈!開玩笑而已,小氣!』

 

有時候,大人們會將小四穿上好笑的衣服,或者捉弄小四出醜,一旁的大人們圍著出醜的小四開心的大笑,小四一生氣抗議,大人們會說:『跟你玩而已。』、『只是好玩而已。』

 

我想,或許小四很清楚,不管是爸爸走過去敲他一下頭、媽媽興致一來捏一捏他的臉、大人們把他當玩具在玩弄,這些都是大人們對他的欺負,他知道他不舒服、他知道他被欺負。

 

只是,大人只要說一句:『只是開個玩笑。』,就不需要道歉、不需要為他的不舒服存有歉意,反而,自己還要被責怪『只是開個玩笑就生氣。』

 

因此,小四會笑陌生人矮、胖,他以為這樣可以讓身旁的人開心大笑,就像他每次出醜的時候,大人們圍著笑他一樣。

 

因此,小四想要欺負別人的時候,他就出手,反正只要有人問就說:『我只是在跟他玩。』

 

卻不知道這樣的小四,已經越來越沒有朋友願意跟他『玩』,也越來越沒有朋友想跟他接近,因為怕自己就是那個被小四指出來『頂罪』的人。

 

小四的狀況讓我想到生命中曾遇過的一個美麗女老師,在學校中她的美麗讓她追求者不斷,而她臉上的冷漠與哀傷,也讓許多愛情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結束,學校中很多人謠傳『她眼光太高』、『她想進豪門』、『她其實私底下很亂來』、、、、,她越美麗、越冷漠、越不與別人互動,莫名其妙的謠言越多。

 

當謠言越多,我跟死黨好友的臉就越臭。

 

原來,我的死黨好友是女老師的堂妹,在學校裡,只有她知道她那美麗的堂姊為何拒絕了在大學心愛的男友而回到家鄉,只有她看過當她那美麗的堂姊接到男友的喜訊時是如何哭斷腸,只有她知道為何她那美麗的堂姊要戴起冷漠與哀傷的臉龐拒絕一個又一個的愛情。

 

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美麗的女老師小學的時候,一個愛慕她的小男生為了開她一個玩笑,在她要坐下的時候,偷偷的拉開了她身後的椅子,讓她一股腦狠狠的跌坐在地板上。

 

這一跌,她痛到大哭,老師們說:『這不過是孩子們在玩。』

 

對方家長說:『小男生只是喜歡妳,想引起妳注意,所以開個玩笑而已,開玩笑也不行嗎?

 

老師們不知道、對方的家長也不知道,這一摔,這個小女孩要每天綁著骨盆復健,這一摔,多年之後才知道造成了女老師的不孕。

 

於是,在那樣的年代,無法生育的她離開了她愛的男人、也傷害了她愛的男人,她板起了臉孔讓越來越難聽的流言擋住一個個想追求的愛意,她的心很痛,痛到不覺得那些流言可以傷到她。

 

夜裡,我想著小四把兩歲的小小孩推進河水裡面的畫面。

 

我想著小四拿著玩具丟朋友的臉龐。

 

我想著女老師哀傷與美麗的面孔。

 

我想著女老師孤單與哀傷的一生.

 

這時候的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玩笑,也不過是個------

 


不負責任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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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恐懼

(圖文:樂當幸福不良媽媽Antonia Wang

 

這一周以來,十幾年都沒有甚麼感冒的我,得了重感冒,整個人每到夜晚就發燒,喉嚨痛到說不出話、鼻塞的很嚴重連帶的頭也很痛,躺在床上的時候,總覺得全身痠痛像跑了好久好久的馬拉松過後。

 

這樣的痛苦至今晚還是沒有多少的好轉,我躺在床上,想起上一次感冒這麼嚴重是二十年前的我,那一陣子,原本坐在我身邊的同學,因為尋短而往生,我的身邊空蕩蕩的,班上的氣氛低迷到好像大家都無法快樂。

 

那時候的我也像這幾天一樣重感冒,我拖著發燒的身體與從宿舍收拾的簡單行李,站在學校外的太陽底下,等著久久才一班的客運車,那一路線的客運車走的路線不經過市區,它是沿著學校後山的產業道路走,班次很少、沿途很荒涼、車也很破舊,但是那也是回家最近的捷徑。

 

好不容易上了破舊的客運車,我的心情很低落,我的身體很難受,我做在車上半邊身體貼著車窗玻璃,閉著眼睛,蹙著眉讓自己發燙的身體,去忍受車子沿路的顛簸。

 

忽然間,車子停住了,所有車上的乘客一陣騷動,我無力去跟別人湊熱鬧,也不想看前面發生了甚麼事情,我睜開眼睛往窗外看一下四周,想要知道車子停在甚麼地方,這一看卻成了我這一生中揮之不去的恐懼。

 

車子停的地方是一個荒涼的產業道路,兩旁都是比人還高的芒草,剛好轉彎的路旁倒了一台野狼125,而躺在我車窗下的那個老阿伯,他的頭已經像殘留了一半的西瓜,所有的腦漿往外流,一台車的輪胎拖著他的血,留下了長長的痕跡,那天太陽很大,路的盡頭看不到任何一台車,只有越來越淡的輪胎血跡。

 

在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我不知道整車的人後來怎麼處理那件事情,我只知道我回到家門找不到鑰匙,昏昏沉沉的我,挾帶著朋友剛剛自縊的傷痛、拖著重感冒的身體,腦中揮之不去那個躺在路旁的老先生,那流著腦漿的頭,整個人蹲在家門口發抖。

 

這麼多年以來,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談過這段記憶,即使,我自己很明白的知道,當自己可以完整陳述的時候,就是自己被治癒的時候,但是,我卻依舊害怕那陳述的過程。

 

多年以來,我也深深的知道,那一個畫面如此清晰的說明著我對死亡的恐懼,不在於自己,在於每一個身邊曾經走過的任何一個人、曾經愛過的人、曾經一起吃頓飯的人、曾經給我過笑臉的人,一種不可失去的恐懼。

 

或許也因為這樣,我從不吝嗇對朋友好,卻也不縱容任何朋友不善待自己,我真誠的面對我遇過的任何一個人,比別人還拼命的活著,寫文章、交朋友、看書、、、做任何事情都拼命,保護自己跟朋友也不遺餘力,連罵人都很賣力。

 

或許也因為對死亡的恐懼,我隨時隨地摟著孩子,在她的耳畔告訴她『我愛妳』,我的行為跟言語一致,從沒打罵,我真心的敎孩子懂任何東西,我也一有機會就告訴老公『你對我很重要!』

 

而連日來的重感冒,在家看了日本大地震的新聞、也看了福島核電廠的新聞,卻也讓我對死亡的恐懼又繼續加深,我發著燒躺在床上,想著,住在北台灣的我們,被三個核電廠包圍著,我這樣努力的盡自己的最大能量,想要讓孩子開心長大,我關心教育、我關心著孩子的心,會不會有一天核災讓這片土地寸草不生,那麼,我們為何生孩子呢??

 

生了孩子卻沒有給他一個可以好好生長的環境,沒有為這片土地盡過力,這是當初選擇讓孩子生長在這片土地的我,最大的失職。

 

我極度的焦慮,邊咳邊虛弱的問著也重感冒的老公:『如果明年就是世界末日,那你想怎麼過?』

 

Benson偏著頭想了想說:『如果明年就是世界末日,那麼這個世界早就亂了、暴動了,即使有錢,也不可能出國玩,因為飛機也不飛了,沒人在工作崗位上,這個世界一亂,就是世界末日。』

 

聽完老公說的話,我虛弱的笑了笑,原來,像今天這樣的活著,就是面對死亡恐懼的最佳方式。

 

世界像今天這樣的運轉著,就是面對世界末日最好的態度。

 

而對於每一個今天,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把每一天過的精采而無遺憾,讓『每一天都是生命中無法割捨的幸福!』

 

人的生命,總有期限,珍惜每一天,比恐懼的去等那一天還來的重要。

 

生命真真實實的存在於每一個今天、每一個當下。

 

只是我很真誠的希望,即使多年以後,我們都不在了,這一片土地的樹還在、水還在、土還在、孩子們的笑容還在、、、、土地上的一切,生生不息。

 

祝福大家,也衷心的希望台灣是個生生不息的國家,每個孩子擁有一個美麗的非核家園,不讓死亡與輻射的恐懼,重重的壓在每個父母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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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被救贖的人生(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在我的記憶中,上國小以前我幾乎沒看過什麼故事書,我完全忘記我小時候有沒有看過『白雪公主』與『灰姑娘』這樣的故事,在我的記憶中的第一本故事書,反而是去父親朋友家,他兒子給我的一本『穿長靴的貓』,讓我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

 

現在的我,非常感謝我的父母沒有那麼早讓我接觸當時那些經典的公主故事書,即使,後來的我,看了許許多多的愛情小說,從瓊瑤、溫小平、席絹到許許多多的言情小說,甚至有一陣子,我看到幾乎所有的言情小說,站在租書店的整面牆牆前找不到幾本想看的書。

 

看書很雜的我,政治、商業、心靈、命理、靈修、小說什麼都看,然而,看了這麼多的愛情小說、看了各種的書籍,當自己結婚後,面對婚後與夫家的生活卻也曾經束手無策。

 

我很不喜歡勸女孩子過年前結婚,很多人說『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因為,這是對男人說的。

 

事實上,對於女人,過年前結婚其實痛苦的深淵,還沒搞熟一家子的許多關係,還沒慢慢適應一個新的身分、還沒有兩夫妻好好相處,就必須去別人家過年大掃除、煮年夜飯、洗年夜飯的碗,在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新嫁娘像個外人一般難過著想著娘家的父母、想著自己家中團圓桌上空下來的位置。

 

在我結婚後第一個回婆家過年的除夕,一大早天剛亮就被叫起床,婆婆要我做許許多多的事情,包括做年糕、包肉粽、洗衣洗碗、拜拜、煮中餐、年夜飯,從早上五點到晚上十一點我穿著高跟鞋幾乎沒休息,那一晚年夜飯我食不下嚥,飯後,一邊在廚房洗碗一邊聽到夫家一家人在客廳開心看著除夕特別節目,那時候的我好想自己娘家的母親,晚上打電話回家拜年的時候,心中好委屈,卻忍著眼淚什麼都不敢說。

 

那一夜的我,躲在房間裡面哭,我不懂為何我要選擇進入婚姻,讓自己感覺就如同一個外人一般的進入別人的家庭,一直到夜半,整天都在跟[家人]看電視的Benson終於在房間看到哭泣的我,那時候的我只默默的哭泣,對於他慌張的關切,我只說:『等大年初五戶政事務所開門就去離婚吧!

 

就這樣,那一夜的眼淚,讓老公了解了我的心情,隔天一早,老公跟著我起床,不管婆婆的驅趕,當我站在爐灶前面的時候,他就站在我旁邊,當我掃地的時候,他就拿起掃把,當我無法坐下來吃飯的時候,他幫我盛了飯逼著我坐下陪他吃。

 

我想我永遠無法忘記他曾經這樣對待我,站著陪我度過一天又一天難熬的日子,然而,即使如此,日子一天一天過,婆媳問題依舊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著,Benson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所面對的事情說出來,就變成了對婆婆的中傷。

 

夾心餅乾的Benson選擇兩邊都不管,他覺得他家人這樣的個性很難改,卻也無法漠視我的不滿,這樣的事情多了,夫家的事情成了夫妻間的禁忌,兩人的感情也有了距離。

 

當我有一天,跟朋友抱怨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為何要過這樣的日子?為何不要自己想辦法?

 

於是,我終於了解了,婆媳問題,就婆媳之間自己私下處理,我可以選擇當一個凡事忍耐的媳婦,我也可以勇敢的說出我的不滿,我不想婆媳問題影響了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想要凡事等著別人的救贖。

 

我不想跟白雪公主、灰姑娘、人魚公主、、一樣,自己人生的問題用忍耐與委屈來面對,然後等待著一個王子的救贖。

 

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在孤獨的時候等待一個王子。

 

我不想讓自己的茫然,等待一個愛情的救贖。

 

在婆媳問題中,我們在意的是,我們等不到老公的出手相救。

 

我不想在金錢的問題中,等待著中樂透頭彩的救贖。

 

我不想在政治中等待一個現在稱暴民,未來稱國父的人來拯救。

 

我不想在教養上面對問題的時候,等著把孩子丟給一個我跟孩子都陌生的『老師』教。

 

於是,我努力的勇敢走出我自己的路,我不想把自己困在井中等著別人的救贖,在不開心的時候說出我的不滿、在每個關卡中想出一條別人沒走過的路。

 

在婆婆對我說出不尊重的語言時,說出我的不滿。

 

在婆婆對我做出不禮貌的行為時,表達出我的不爽。

 

在遇到孩子的教養問題的時候,自己努力的去找出問題、想出方法。

 

我不想忍氣吞聲,我知道所謂的解決,不代表只是忍,也包括一次吵開,然後各自保有自己的空間,妳在妳的地盤開心,我在我的領域幸福,誰也別侵犯誰,誰也別忍耐。

 

我想,如果灰姑娘被後母及姐姐欺負,卻一點都不想辦法的只等著王子的救贖,那麼,當王子將她娶進門後,進入後宮與豪門的她,又要等誰將她從宮廷鬥爭與庭院深深的孤獨中救贖?

 

現在,即使是孩子的教育問題、夫妻問題、婆媳問題,我都想跳脫一般人的思維,去走出自己的解答。

 

因為,我要讓孩子在我的一舉一動中知道。

 

生命總會找到他的出口,不需要等別人的救贖,答案在自己的心中,只要坦然的活出自己,去想辦法,終會找到自己的路!

 

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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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

(圖文: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因為工作關係所認識的陳叔,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個很有內涵、脾氣也超好的企業家,我常常看到他西裝畢挺的出現在辦公室,他公司裡面的員工一待就是十幾年,每個員工對他不但讚譽有加,也心服口服,沒有人看他真的動怒過,即使遇到員工犯錯,他也只是帶著員工一起找解決的方法

 

也因為如此,當我聽到地方辦公室要我去勸勸陳叔的請託時,我無法相信同事們說的人,就是我認識中的陳叔,原來,陳叔自從他的寡母一年前過世之後,就跟他自己親生的哥哥有一場又一場看似沒完沒了的官司對訟。

 

有的官司是爭為數不多的遺產,有的官司是陳叔告自己的大哥偽造文書侵占了母親的定存,有的官司是告自己的哥哥誹謗,有的官司是告自己的哥哥妨害名譽。

 

跟自己的哥哥一次又一次的對薄公堂,也讓地方上的父老們,協調得焦頭爛額,不知道為什麼,好脾氣的陳叔一看到他哥哥就會想盡辦法告他一條,這樣的行為讓大家都很不解。

 

我不懂為何有好幾棟房子的陳叔會跟他大哥爭一個不值錢的房子?

 

我也不懂為何富有的陳叔會跟他大哥為了一張30萬的定存而對薄公堂?

 

於是,我跟台北的同事們在陳叔的熱情邀約下,一起去南部拜訪了他,我們在他的招待下,盡情的玩了一下午,後來大家坐在他的院子喝茶聊天,陳叔終於自己開口請教了我學法律的同事許許多多相關的民事訴訟的法律問題。

 

因為講到官司,他開始感嘆著抱怨他的大哥,從小由寡母扶養長大的他們,因為母親養家的繁忙,他從小就是在哥哥的帶領下長大,一起睡在同一個榻榻米、一起偷拔別人的水果被抓、一起創業也一起打拼,然而,當大哥娶妻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大哥對他的經營越來越有意見,於是,他離開了一起創立的公司,自己出來自立門戶。

 

陳叔自己創業卻也害怕影響自己大哥的生意,於是他找了其他的產業自己一切重頭開始,努力為公司打拼的他,多年之後,事業有成,一得閒卻發現自己的大哥變得讓他一點都不認識了,大哥從老母的身上,拿走了最後一張定存單就再也不理會老母與這個親弟弟了。

 

於是,母親的晚年都是陳叔一家人照顧,當老母親往生後,多年不見的大哥才回家,一開口就是要老母親留下的那棟老房子,於是,陳叔開始興起一場又一場的訴訟,只要他的大哥一不爽罵他兩句,他就提告,一次又一次。

 

聽陳叔講了許許多多的過去之後,或許是他的心情得到了一種疏發,陳叔忽然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訴訟文件,很感嘆的說:『以前一起睡一張榻榻米的兄弟,現在看到原告跟被告名字放在一起,才能感覺到他還是我哥。』

 

那時候的我,很年輕,我看著陳叔感嘆著過去,很直的說:『會不會,你只是怕你大哥也跟對待媽媽一樣,錢拿走了就不理你了?你是不是只想要讓他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

 

我永遠無法忘記陳叔聽到我說這些話的表情,他用力的抿了自己的嘴唇,滿眼通紅的瞪著我,然後轉身離去。

 

那一夜,我們在主人憤而離去的尷尬下,大家摸摸鼻子的告辭。

 

多年後,在女兒三歲三個月的時候,我跟仔仔一家人一起出遊,仔仔即將上小學,才六歲的他有許許多多讓我憂心的行為,他會打他的妹妹、會搶別人的玩具、一不如他的意就發大脾氣、有時候情緒激動到接近歇斯底里、甚至會有恨不得他母親不存在、詛咒他妹妹的語言,這些問題每見一次就覺得嚴重一次,然而,我憂心卻也插不上手。

 

一天早上,打了妹妹又不肯道歉的仔仔在民宿中又被母親處罰了,六歲的他眼神充滿了怨恨與不甘,那樣仇恨自己母親的眼神,我在一旁看了都心驚。

 

等他母親離去,我蹲在仔仔的身邊,輕輕的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每次被妹妹搶玩具或被打之後,馬上打回去,是因為你覺得,反正跟大人說也不會幫你,所以你乾脆先打了再說?

 

聽到我這樣說的仔仔,原本倔強不道歉的他忽然放聲大哭,我緊緊的抱著他,感覺著他的悲傷,才驚覺原來孩子雖然小,卻也有那種痛徹心肺的嚎哭,就好像妹妹出生這兩年來的悲傷與不滿一次釋放,讓抱著他的我幾乎無法招架。

 

他哭著告訴我『為何妹妹打我,爸爸媽媽都會說又不會痛,又沒關係!

『為何爸爸媽媽都要為了妹妹打我?

『為何妹妹搶我的玩具,我不要給她就被罵小氣,讓妹妹玩又沒關係,我搶她的就不行?

『我恨不得妹妹死掉,因為爸爸都為了她罵我。』

 

後來的那幾天,我就發現到,當仔仔的媽媽擁抱著小女兒、拉著她的小手畫畫而不理仔仔的時候,仔仔就會亂發脾氣。

 

當仔仔的媽媽抱著小女兒穿過炎熱的停車場的時候,仔仔就要搞失蹤。

 

當仔仔的媽媽抱著小女兒等著人體彩繪幫她女兒畫圖的時候,仔仔就會在一旁邊畫邊摔畫筆。

 

仔仔的媽媽總是認為孩子在任性,長大了就會好,我卻很害怕,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孩子心中的憤恨成了養大惡魔的最好點心,也讓自己成為了惡魔。

 

我們總是以為,孩子從嬰兒時期就懂得哭,懂得發脾氣,就代表他們懂得原來這樣的感覺叫生氣、原來這樣的心情叫快樂、原來這樣的感覺叫不甘心、原來這樣的感覺叫做忌妒、原來這樣的痛苦叫做委屈。

 

我們很少認真的教孩子甚麼叫做情緒?

 

又該如何處理情緒?

 

我們緊張著孩子成績多一分少一分,卻看不見孩子的情緒處理出了問題。

 

我們從沒有在孩子被搶玩具哭著來找媽媽的時候,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然後在她耳邊輕輕的告訴她:『親愛的孩子,這種感覺叫委屈與生氣,媽媽懂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我們總是認為,孩子被搶玩具哭就代表他懂得這種感覺叫生氣。

 

我們總是認為,孩子有情緒就不是一件好事,總要對孩子吼著『不要哭!』、『不要計較!』。

 

我們總是認為反正長大就會好,卻不知道情緒的問題只會越積越嚴重。

 

離開陳叔家的一個星期後,陳叔撤了所有對自己大哥的訴訟,也撤了我跟他的連繫。

 

而仔仔痛徹心肺的那場嚎哭,卻依舊可以輕易的在我的心底開啟了想流淚的開關與無法救他一把的痛楚。

 

想想陳叔、想想仔仔,這時候我才真正明瞭。

 

從小沒有情緒教育的我們,總是費了太多的力氣、用錯了太多的方法,只是為了要告訴我們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說:

 

Hi!親愛的,請看看我------------------------------------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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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不會教訓(圖文:超級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

 

阿永伯是一個農家子弟,排行老二的他家中有一大群的兄弟姐妹,從小他就跟著他的父親與兄弟姐妹們在田裏面工作、在收割的田裏面遊玩、一起抓田蛙、一起烤蕃薯,兄弟姐妹的感情都很好,一起吃苦長大的他們,有著我這一代無法理解的手足情。

 

這樣長大的阿永伯在娶妻之後,因為婆媳、因為妯娌、因為家中問題的細故與大哥翻了臉,從此兩兄弟成了不說話的陌路,這一陌路就過了四十幾年,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當了二十年的好兄弟,卻也當了四十幾年有血緣的陌路,一直到了子孫滿堂、白髮蒼蒼。

 

前幾年,年過七十的阿永伯被醫生診斷出癌症末期,已經家大業大的他,開始一次又一次的進出醫院,也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化療,阿永伯一次比一次虛弱,也一次比一次的更接近生命的尾聲。

 

於是,在阿永伯弟弟的安排下,他在病榻前與大哥重修舊好,四十幾年沒有說過話的兄弟,在生命的尾聲,重新有了對話,也各自放下那幾乎忘了原因的過去,那一夜,兄弟三人聊以前、也聊回憶。

 

兄弟間化解了恩怨沒多久,大家接到了噩耗,阿永伯的大哥在一夜之間離開了人世,噩耗來的令人措手不及,告別式的時候,阿永伯在兒女的接送下,堅持吊著點滴、坐著輪椅,只為了在他大哥的靈前,叫一聲『阿兄!

 

那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聽到阿永伯叫他的大哥,卻也是最後的一次,過沒多久,阿永伯也離開的人間。

 

家大業大的阿永伯離開的時候,雙手也是空空的離去,離去的時候手上沒有拿著他的家產也沒有拿走他與大哥的恩怨,他放下了他的財,也放下了他的恩怨。

 

我不知道,他對那四十幾年兄弟的陌路,又抱持著哪些想法?是感嘆?還是不悔?

 

然而,當老一代的人離開的時候,我們總是知道新的一代的手足爭執卻將要開始上演。

 

或許人跟人之間就是這麼的奇妙,或許人就是這樣,永遠無法在歷史上得到教訓,不管是國家的歷史,還是長輩的歷史。

 

我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踏著同樣的腳步、犯著同樣的錯誤,一次又一次。

 

我警戒著,卻知道自己無法避免。

 

當同樣的手足糾紛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時,我總是無法理解,為何那個從小ㄧ起在河裡面抓魚蝦的兄弟、那個聽著鬼故事都會害怕的不敢離開棉被底下的手足,長大後會因為拿不到父親的某筆錢,而對父親大吼大叫、摔東西?

 

我也總是無法理解,為何那個從小ㄧ起犯錯、一起有難同當挨父母罵的手足,長大後卻因為要照顧生病的父母而不爽的大吼大叫?

 

我也無法理解,為何那個從小乖乖的手足,長大了之後卻變成了連父母的一分一毫都勢利以對的人?

 

我也無法理解,為何從小跟在大哥大姊後面跟東跟西、大哥、大姐說一句他們覆誦一句的弟、妹,哪時候變成了頑固不聽任何一句話的人?

 

哪時候變的如此市儈?哪時候又變得把自己的姐妹當成家中的菲傭?

 

哪時候開始把自己的父母當成搖錢樹?

 

又哪時候開始搖不出錢的時候翻臉?

 

這一切一切的變化,我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也不知道哪一天會結束。

 

現在的我,常常聽見有人勸我,該再生一個孩子了,生ㄧ個孩子給女兒作伴、多生一個孩子以後也可以一起分擔照顧年邁父母的一切、多生一個孩子以後至少當我們夫婦百年之後留給她一個血緣的依靠。

 

然而,事實會不會就是那麼的理想?

 

還是總要跟大多數的人一樣,領受著手足給的傷?

 

領受著童年手足記憶與長大變化之後的斷層?

 

兄弟哪時候變了,我不知道!

 

會不會有一天,孩子哪一天變了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哪一天,我也被逼著無情,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在威權的教育體制與教養下不快樂,我熬過了許多的自我審視,努力的找出原因,才找到一個又一個的方法來對待我的下一代,我總以為我在自己上一代的教養下學到了教訓,不想讓孩子成為另一個我。

 

而今日,我想著阿永伯、想著我家那本難唸的經,我才知道,或許現在的我,還學不會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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